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
——《论语·为政》
“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为霜”,霜降之后,北京的秋冬似患了相思病,愣了个神,不过打盹儿的功夫,天儿便冷飕飕了,没有缓冲,冬天长驱直入。凑巧,赶在立冬之前,飘着小雨的11月5日,张老师得空儿在自己家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专访中国电源学会专家委员会主席 张广明
上午十点,张老师推门相迎,两鬓花白,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抖擞,慈祥和蔼,亲切地邀记者在客厅落座。
老骥伏枥 七十而从心
“已经这么大年纪,社会也在慢慢的淘汰我们,但我觉得我们有很多事儿要做,到了这个年纪,名利已是浮云,做任何事都更能遵从本心”
东汉末年,曹操率军先后消灭董卓、黄巾军、吕布、袁术、袁绍、刘表等地方势力,控制北方领土。袁绍的儿子投奔北方的乌桓,53岁的曹操亲率大军彻底征服20万乌桓人,凯旋后作《步出夏门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自1964年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自动化系毕业分配到中国科学院计算机技术研究所工作至今,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从最初计算机电源设备和计算机供电系统研究到专注于UPS供电设备与系统应用研究、供电系统可靠性理论研究、数据中心基础设施规划设计,张老师发表学术论文50多篇,撰写学术专著6本,绝大部分研究课题都取得了研究成果,得到了推广应用,多次获中国科学院和国家科技成果奖。特别是在供电系统可靠性科学研究、新的供电系统设计理念、数据中心基础设施规划设计等方面,有很深的造诣。
生于1939年的张老师如今已是76岁高龄,聊起退休的这些年,张老师说:“退休多年啦,不用按规定上班了,但多年的科研习惯和已经根深蒂固的专业兴趣,却注定了我退而不休,这些年工作越来越忙,不再是简单的纯技术研究,也逐步参与市场应用、咨询、标准制定等方面的工作。这是一种兴趣,已经这么大年纪,社会也在慢慢的淘汰我们,但我觉得我们有很多事儿要做,到了这个年纪,名利已是浮云,做任何事都更能遵从本心。”
“现在不坐班,在几个公司做技术顾问,也在一些学会、协会和杂志媒体担任些社会职务,有事儿我就去,忙的时候时间会分配不过来,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忙。”
在谈到最近在忙什么时,张老师提到今年5月出版的由他主编的《数据中心基础设施规划设计中的若干问题》一书。“这是去年开始着手整理的,是我5年来发表的文章和在各种会议上讲稿的整合。各种规模的数据中心运行实践表明,科学的规划设计不仅是数据中心各种预期功能能否实现的关键,数据中心运行后的绝大多数问题也都起源于规划设计。规划设计是机房基础设施建设中最重要的环节,它指导和规定了数据中心建设的整个过程。所以,提高用户信息主管和设计院规划设计人员的规划设计水平,是非常必要的,也是一项非常迫切的任务。”
张老师还简单的介绍了此书的编写过程和内容重点。“此书编委会集中了与数据中心基础设施规划设计、建设、运维有关的40多名专家,他们分别从事数据中心用户运维管理、数据中心规划设计、数据中心机房场地建设、数据中心设备厂商产品研发等领域的研究工作,都有深厚的理论水平和丰富的实践经验。全书讲述了69个问题,涉及到200多个观念和方法,论述的重点是:(1)规划设计时必须重视和遵守的原则;(2)规划设计时必须掌握的方法;(3)规划设计时必须改变的传统观念;(4)规划设计时必须澄清的误导和误解;(5)规划设计和应用中必须掌握的关键技术。这些都是影响数据中心基础设施建造技术进步的关键。”
80后最怕谈理想,常用“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来自嘲,生活,生存的压力压垮了年经的脊梁。90后最张扬,以年轻、活跃、勇于接受新鲜事物的态度,被大众定义为“玩得酷、靠得住”的一代。作为“70后”的张老师是怎样看待理想,怎样看待如今的年轻一代的呢?
学如不及 犹恐失之
孔子15岁志于学,张老师少年壮志不言愁,在高中时期就确信要做一个科学家。
“从初中懵懵懂懂地感兴趣开始,高中毕业时就确定了以后要做科研,当心里有这个想法之后,别的想法和杂念就进不来,进来了也不会有影响。从工作角度来讲,兴趣越来越浓是不断坚持的动力源,真正的喜悦是发现了问题的真谛,不管是大问题,还是小问题。所以理想和目标从未改变。”
张老师的为人处世原则与毛泽东主席的名言“没有调查,就没法发言权”很贴近。
“现在年轻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浮躁,静不下来心。可能跟时代和大环境有关,很多问题不肯潜心研究。有时候只知皮毛,可能就站出来发表意见,这是不严谨的。应学如不及,犹恐失之。”
说起电能质量,张老师也一直强调自己不是专业的,不是专门研究传统定义的电能质量问题的,不便妄言,但对于电能质量的发展和问题的解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电能质量发展 活用“加减法”
“解决电能质量问题,要有创新精神,要在彻底了解问题根源的基础上大胆的改革,只用加法不行,还要活用减法,这是一种研究的思路,一种理念。”
“我的感觉是电能质量问题解决不完,越解决越多,为什么呢?在应用这块儿,20世纪60年代相对简单一些,我们那时候做科研的计算机系统,是允许中断的。科技发展到今天,绝大多数现代信息系统要求必须连续运行,不允许中断,这是最大的特点和难点。系统方案设计、设备技术水平和质量、维护工作,都可能存在潜在问题,可靠性研究成为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在我的概念里,电能质量是广义的,包括电能供应过程中所要考虑的一切方面。但不同的行业侧重的点不同,不要一概而论,把电能质量局限在谐波和功率因数范围内。在数据中心,在用户终端,可靠性、成本、效率、可扩展性、维护难度等都是急待改进和解决的问题。从研究方法来讲,需要把导致问题出现的真正原因找出来,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出路,这个出路绝不是简单的打补丁做法,研究的重点应放在发现新的更科学的供电方案和新的设备技术上,打补丁的做法会越搞越复杂,最终走投无路。
所谓打补丁的做法,就是抓薄弱环节,哪里有问题就研究哪里。比如UPS设备是可靠性薄弱环节,就把规划设计、产品研发和系统运维的重点主要针对UPS设备;有谐波问题,就加无源或有源滤波器去抑制谐波;可靠性差就N+1冗余起来。结果系统越来越复杂,成本越来越高,效率越来越低,维护难度越来越大,最终可靠性也难于有效地提高。“打补丁”是一种研究问题的思路,是大多数人的思维方式和做事方法。”
张老师把他的数据中心供电系统变革的思路写在了《数据中心基础设施规划设计中的若干问题》一书中,该书的第32个和33个问题,讲的就是数据中心供电系统的变革,在这两个段落中,张老师总结了当今国内外最新的前沿技术发展动向,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实现方法,尽管这些观念还不被绝大多数业内人士接受,实现起来也会有诸多困难和要经历漫长的过程,但张老师从系统工程的角度分析了这种变革的科学性和必然性,并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现实。
对于张老师来说,科研就是他的生活,生活就是在不断的探索,探索的价值源于持续发现。